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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第五十三顆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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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市冬天的雨, 又冷又重,落在身上, 刺骨的寒涼。

付好車錢,言茉帶著顧寒昀往公寓走。

下車的位置和公寓有一小段距離, 步行過去,還是扶著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高大男人,就成了一長段了,淋雨的時間, 也就變長。

沒空做太多的思考, 言茉左右一看,尋到樹多點的那側,拍了拍顧寒昀,“哥哥,快到家了, 我們往左邊走。”

顧寒昀在車上是一路靠在言茉的肩頭睡過來的, 下車前,言茉類似的喊過他一聲, 他就有醒來的跡象了。這次又喚了一聲, 加之雨水的冰冷, 頃刻間,他身上的酒意便消下去不少。

“卷卷。”濃濃的鼻息呼在耳畔, 混合著白蘭地的醇香。

言茉移開耳朵,“我在。”

“把眼睛閉上。”

言茉照做,下一秒, 頭上的雨水消失了,她霍然睜眼擡頭,一塊黑色的布料橫在了上方。

順著布料的一邊看到另一邊,言茉的視線中,出現了顧寒昀的臉。借著幽暗的路燈燈光,隱約可見眼尾的薄紅褪了色。

“你醒了?”言茉輕聲問。

顧寒昀的醉意留了兩分,並不是完全清醒的,他凝視著言茉,眸色微黯。

美麗的長卷發,因為淋了些雨的關系,濕漉漉的沾在頰邊,幾滴細小的水珠被纖長的睫毛托住,要掉不掉的掛著,莫名的滋生出一種淩亂柔弱的美感。

合了合眼,顧寒昀撐好外套,“走吧。”

言茉蠕動嘴唇,想說什麽,最後還是作罷。

十一點,雨勢慢慢變小,花了半分鐘抵達公寓門口,言茉短促的喘息幾下,摸出衣袋裏的鑰匙,開門進屋。

還沒按下吊燈的開關,整個人被抱住,然後是外套落地的聲音。

黑暗中,感官放大,心跳聲也跟著放大,言茉明顯的感覺到,濃郁的白蘭地氣息裏,摻雜了其他的味道。

就這麽靜靜的抱了會兒,顧寒昀松開言茉,嗓音沙啞,“有沒有哪裏不舒服?”

“沒有,”言茉搖頭,“我去廚房煮解酒湯。”

顧寒昀止住她,“不用了,睡一覺就好,很晚了,你早點休息。”

撿起落地的外套,顧寒昀就往樓上走。

言茉撥開沾在臉上的發絲,把剛才作罷的話,說出來,“不要安慰了嗎?”

時間靜止了一瞬,而後,顧寒昀退回原地,“我現在還有點醉。”

“嗯,我知道。”言茉仰起臉,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彎成好看的弧度,“我就是隨口一問。”

顧寒昀最喜歡的就是她這個樣子,每每出現,都帶給他一種成了精的小貓跑出來勾人的感覺。

目光灼燙的盯著那雙水眸,他甩掉手裏的外套,橫抱起言茉,“想好要怎麽安慰了嗎?”

喉嚨滾動出的聲線,低沈的伴著酒意,撥弦似的蕩漾在寂靜的客廳。

言茉摟住他的脖頸,探頭過去,附在耳邊輕語,“暫時保密。”

言茉的房間在顧寒昀的對面,一個朝南,一個朝北。

不同於言茉的臥室,顧寒昀的臥室是主臥,面積較之其他房間要大。

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,驅散滿身的寒氣,言茉穿著睡裙進了主臥。

住在公寓的一個多月,她進過主臥很多次,要一整晚睡在裏面,還是第一次。

臥室裏開了熱空調,擦幹微濕的頭發,言茉掀開被子躺進去,翻開準備好的畫本。

畫本的前十幾頁,是簡單的素描,一頁頁翻過去,不難發現,畫的全是一個人,區別在於,衣著和造型。

從第一張的學生制服,到空白頁前最後一張的古裝,每一張,各有各的特色。一張張的欣賞著,言茉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。

浴室裏,騰騰的熱氣在花灑關掉後,慢慢的氤氳。

顧寒昀拿過架子上的幹毛巾,擦起頭發,微濕的黑色短發,很快就恢覆了柔軟。

隨意的抓了兩把提高蓬松感,他來到玻璃鏡前,停了幾秒,拉開浴室的門。

臥室的溫度比浴室的低,一開門,霧氣滿布的玻璃鏡遇冷液化成小水珠,一個勁的往下滑,鏡子裏,很快出現一個稍顯模糊的後背,倒三角的形狀,肌理勻稱。

透明的水珠沿著完美的線條往下,滴答一聲落入洗漱臺。

言茉擡眼看去,“別動。”

顧寒昀收回提起的左腿,看見言茉迅速摸出手機把對著他拍了張照,翻到畫本的空白頁後說:“可以動了。”

解除了不動令,顧寒昀抽掉腰間圍著的浴巾,上床進被窩,“現在就畫?”

言茉歪了下頭,“最多二十分鐘,畫完有驚喜。”

顧寒昀拉高被子,洗過澡,體內的酒意已經消得差不多了。二十分鐘,他還是等得起的,況且還是有驚喜的等。

屋外的細雨慢慢的變小,十幾分鐘在顧寒昀凝望著言茉的側臉下一晃而過。

“好了,”言茉收筆,“喏,驚喜。”

顧寒昀接過畫本,一頁一頁翻看。第一頁看過,他心中大概有了數,第二頁第三頁看過,基本能確定了。

待到剛畫的一頁看好,他指著畫本問,“什麽時候開始的。”

言茉算了算具體時間,“是在花海圖畫完的第三天,我看電影的第一天晚上。”

顧寒昀合上畫本,眼裏盡是愉悅,“怎麽想到送我這個的。”

“不喜歡嗎?”言茉反問。

“喜歡,怎麽會不喜歡。”顧寒昀把畫本放進抽屜裏,“打算畫一整本?”

關掉手機,言茉翻身側靠著枕頭想了想,“一整本夠不夠?”

顧寒昀俯下身,拿額頭抵住她的,“我不貪心,有你就夠了。”

窗外風停雨止,透過臺燈的暖光,言茉在幽深的眼底看見了小小的自己。

半晌,她慢慢的笑著說:“不對我貪心,要對誰貪心。”

那笑容,如同春日的暖陽,在寒冷的冬日夜晚,能化掉所有的冰川。

撥開服帖的長發,顧寒昀撚住布滿軟骨的耳蝸,眼裏的愉悅升華到了極致,“那我現在就貪心,好不好?”

不是商量的話語說完,一件衣服落到地板。

“啪嗒”一聲響,床頭的臺燈,滅了。

後半夜,雨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來,到第二天早上,才停住。

雨後天晴,陽光可人的照到窗臺,擠入簾子的縫隙。

朦朧間,言茉感覺到微光,緩緩的睜開闔了一整夜的眼睛。

眨動兩下,視線恢覆清明,各種感官隨之恢覆,其中最先也是最不可忽視的,是身後散發的源源不斷的溫熱。

“不多睡會兒?”顧寒昀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醒了。

言茉翻身,目光凝在滾動的喉結上,伸出手,她碰了碰。

顧寒昀揪住作亂的小手,“不想起床了?”

“不想,”言茉擡起左臉,大眼水潤潤的,沒有任何惺忪之意,“可是今天要去爸爸家。”

去楚家,是楚圳和言茉在昨天下午說好的。

顧寒昀松開手,定定的看了會兒,他埋進馨香的脖頸,綿密的吻一個個落下。

“癢,”言茉推了推硬邦邦的胸膛,“會留印的。”

“我有分寸,”顧寒昀邊親邊說,“留了可以圍圍巾。”

言茉提起下巴,往後挪,纖細白皙的脖頸拉長,淡淡的青色血管隱約可見,又嫩又柔。

突然的,顧寒昀的鼻息燙了幾分,他低喘兩口,“卷卷,別勾我。”

言茉縮進被子裏,只露出一雙眼睛,撲扇撲扇的,很是無辜,“我什麽都沒做。”

顧寒昀被子下的長腿夾住擱在自己腰上的小腳丫,證據確鑿,“還說什麽都沒做?”

“我沒動啊,”言茉那雙無辜的眼睛更無辜了,“是哥哥你在動。”

悶笑一聲,顧寒昀托住挺翹的小屁股,“再勾,就不是昨晚那麽簡單了。”

威脅力有十級那麽足。

言茉雙手合十,墊在右臉下面,無辜的雙眼半瞇起,一秒變成攝人心魄的媚眼,“你會嗎?”

顧寒昀狠狠的吮了口吐息甜膩的紅唇,掀開被子下床。

斜著支起手肘,言茉坐起身,唇邊掛著笑的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。

市中心的某公寓裏,楚奕帆做了個夢。

夢中,他穿著一條平角褲,渾身發抖的走在雪山裏,好不容易看見前面有一個雪洞,想進去避避風雪,卻是怎麽也走不到。

就在他即將倒地不省人事之時,一個仙女從天而降,給他變了身暖和的衣服,還渡了口仙氣給他。

楚奕帆頓時就活了過來,正要好好感謝仙女順便再騙口仙氣,仙女突然消失了,然後雪崩降臨,他來不及逃跑就被埋進大雪裏。

“嘶,凍死我了凍死我了!”猛的從夢裏驚醒,楚奕帆使勁搓自己的手臂。

“誒?是熱的?”感受到手臂的溫度,他又搓了幾把,確定自己沒被大雪埋住,翻身坐起。

手下的東西軟軟的,低頭看了看,楚奕帆環顧四周。

白色的墻壁,掛墻式液晶彩電,一墻壁的照片……不對,他家的墻壁上什麽時候有照片了?

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家,楚奕帆唰的撩開身上的毯子,剛站起來,就一個踉蹌,差點摔倒。穩住身體,他往下看,“我的衣服怎麽會在地上?我怎麽就穿了條短褲?”

一系列的問題冒出來,楚奕帆一拍腦門,“我說怎麽做了這麽個夢,原來我真沒穿衣服。”

撿起地毯上七零八落的衣物,楚奕帆一件件穿上,順了把翹起的頭發,找著洗漱間收拾了下自己,走到墻壁前。

墻壁上的照片大小不一,排列也是不規則的,但有一個共同點——照片裏的人,都是柳蹁躚。

“自己掛那麽多照片還說我自戀,”一張張看過去,看到其中一張,楚奕帆停了下來,“這不是……我剛剛夢到的,仙女嗎?”

詭異的盯著那張照片,一道清冷的嗓音傳了過來,“這裏沒有仙女。”

楚奕帆被嚇了一跳,他快速轉頭,夢裏的仙女本尊就直直的站在他眼前。和夢裏的不同,夢外的仙女是冷冰冰的。

拍了兩下腦門,楚奕帆甩掉仙女等於柳蹁躚的驚悚畫面,“我怎麽在你家?”

柳蹁躚越過照片墻,提著剛買回來的早點去了餐廳,無視了楚奕帆的問話。

楚奕帆:“……”

這特麽的要是仙女估計天庭都是面癱了。

公寓的餐廳和客廳是相連的,取出熱粥豆漿和包子,柳蹁躚拉開椅子坐下,“吃飯了。”

她雖然是對著空氣說的,但楚奕帆知道,那是說給他聽的。

看在有早點的份上,楚奕帆勉為其難的坐到柳蹁躚對面,一口一個小籠包開吃。

“味道差了點,下次換別家的買。”邊吃著他邊嫌棄。

柳蹁躚冷聲說:“不對胃口就自己去買。”

楚奕帆一口包子差點嗆到喉嚨,他重重的捶了下胸口,喝下一口粥,才好多了。

“你是吃冰彈了吧?”語氣這麽差。

柳蹁躚冰眸覷了他一眼,自顧自吃起早點。

這一眼看得楚奕帆想起了夢裏被大雪刮過的刺骨寒冷,不由得,他打了個冷顫。怎麽一晚過去,木頭就成冰木頭了。

百思不得其解,楚奕帆的視線在柳蹁躚身上游移起來,這一看,就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。

“你的嘴巴怎麽破了?”

柳蹁躚整個人都冷下來,拿出車鑰匙留到餐桌上,她起身走向臥室,“吃好了馬上離開。”

楚奕帆一頭霧水。

搞什麽?難道是來大姨媽了?

楚奕帆幾乎沒喝醉過,是不知道自己喝醉酒會斷片的。

被柳蹁躚“請”出去後,他開車前往顧寒昀的公寓去接言茉。

順利接到人,姐弟倆踏上去楚家的路。

“言言,昨晚你怎麽丟下我走了。”楚奕帆略帶不滿的說。

“哥哥一個就夠吃力了,加上一個你,要我怎麽帶,”言茉壓了壓寬松的圍巾,“而且我不是讓蹁躚送你回家了嗎?”

楚奕帆小聲嘀咕,“什麽送回家,我是在她家醒來的,還是沙發上。”

言茉沒聽清,“你說什麽?”

“沒,”楚奕帆也懶得去想他是不是斷片和斷片後發生了什麽,總歸不會是多大的事,“到家應該可以吃午飯了,我媽的手藝還不錯,言言你一會兒多吃點。”

對於莊梅瑛的廚藝,楚奕帆給的評價可以說是非常高了。

言茉柔笑,“那也得阿姨不計較我這個爸爸的女兒才行。”

“我媽肯定不會計較啊,她還很喜歡言阿姨和你呢!”楚奕帆一臉的你想太多了。

“你媽媽很喜歡我媽媽?”言茉糊塗了。

就算再怎麽不計較,自己丈夫深愛的前女友,也很難喜歡的起來吧。

楚奕帆說故事了,“我媽和我爸是商業聯姻的……”

莊梅瑛和楚圳結婚前,有個交往了好幾年的男朋友,是個很帥的機長,與莊梅瑛的感情很穩定,和楚圳言姝嵐的感情狀況有點相似。

然而,一次飛機事故,讓莊梅瑛的男朋友罹難,她家裏的長輩本就反對她和那個機長男朋友一起,人沒了,就叫她去聯姻。

一開始,莊梅瑛是不願意的,楚圳聽說她的情況,主動聯系她,一番交流過後,就結婚了。

比起和其他人聯姻,楚圳是莊梅瑛最好的選擇。

“阿姨的男朋友是機長啊,”聽了往事的言茉感嘆,“哥哥有部影片裏飾演的角色也是機長。”

還以為言茉要說什麽深沈話的楚奕帆,一腳踩下油門,車子飛速駛過紅綠燈。

“言言,你在我面前就不能不提他嗎?”真是弟弟不如男朋友,重色輕弟。

言茉攤手,“你提到阿姨的男朋友,我想到哥哥,不是很自然。”

見楚奕帆沒回話,她繼續說:“等你哪天有了正經的女朋友,或許會天天在我面前提。”

“怎麽可能,”楚奕帆一口反駁,“那樣子膩都膩死了。”

天天把一個人掛嘴邊,光是想想就不適合他。

在楚家過了半天,言茉和楚圳莊梅瑛以及管家都處的很好。

楚圳特意調出半天的時間陪女兒,一陪,就到了晚上。

Y市冬天的氣候多變,昨夜的雨下過,今晚又下了,還是很大的雨。

楚家離顧寒昀的公寓挺遠,在兩個長輩的建議和楚奕帆的大力鼓動下,言茉留下過夜。

顧寒昀得知言茉不回去的消息,洗漱上床,然後撥通視頻電話。

視頻電話的鈴聲很有節奏感,反覆響了多遍,終於被接通。

“去哪兒了?”

言茉裹住被子俯臥,將手機立起,“阿姨做了夜宵,我下樓去喝了。”

顧寒昀橫著拿手機,“一整天都沒打電話給我,看來卷卷在楚家待的很開心。”

“是很開心,”言茉雙手墊住下巴,“要是有哥哥在就更開心了。”

楚家的氛圍要比言茉之前想象過的任何一種都好太多,幾乎是和顧家沒什麽差別。

莊梅瑛如楚奕帆所說的,很喜歡言姝嵐,她欣賞言姝嵐的做事風格,對於兒子喜歡的言茉,有好感基礎在,接觸過了,更是喜歡。

“你開心我就放心了,”顧寒昀看得出來,言茉是真的開心,“今晚要一個人獨守空房,卷卷有沒有睡前福利想給我。”

言茉調整手機變成橫屏,“下午去了好幾個地方,很困了,我開著視頻,哥哥你看我睡怎麽樣?”

困是真的困,說完之後一分鐘不到,言茉就進入了夢鄉。

睡著的言茉,是一種純凈的美,扇子般的長睫根根分明的垂下,拉長了眼尾,粉面桃腮,微張的紅唇間飄出均勻的呼吸,隔著屏幕,都能感覺到那股香甜。

屋外雨幕連天,滴答滴答的雨聲源源不斷。

戴上耳機隔離其他聲音,顧寒昀專心聽那清淺的呼吸,安靜的註視,直到滿格的電量沒了一半。

“哢嚓”,甜美的睡顏被截屏下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顧影帝:我終於有照片了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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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快樂!

祝大家新的一年紅紅火火,事事順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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